开往春天的班车

 　　生活就像飞奔在高速公路上的班车，它不像你所描述的那么快速而安逸，但只要你自己能够坚强、勇敢、善良，那你终将踏上开往春天的班车。——文／徐观泽

清明时节的车站早已拥挤不堪了。而此时的我因为买不到动车的车票，只能改乘卧铺回家。相对动车而言，坐卧铺车的苦楚就不难而喻了。一路上，车子好不容易到了高速服务区，我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卧铺车，乘着此刻的空闲去舒展一下自己的身骨，缓解一下自己的疲倦和困意。顺便也想在服务区买本杂志作为自己的消遣。我坐在车上一页页地翻阅着流动很慢的时光，车还未开，我想可能是大部分的旅客也像我这样厌倦了这烦闷而又令人难受的卧铺车吧！我看着杂志，偶尔间拿起身边的矿泉水，喝上一口水。其实，我并不渴，也不敢多喝水，因为我知道等到下个服务区可能还要开上个上百公里呢！我只是想借矿泉水驱逐自己的睡意，如果白天过分地透支睡眠，那夜晚又如何地煎熬呢？

杂志我都几乎快要翻阅遍了，可在我的脑海里却丝毫找不到半点的印记。我习惯性地抬头拿起矿泉水，但就在我仰头喝水的不经意间，我看见了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小男孩站在车窗外，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活像一根“木头”处在那儿。他的衣着很土，但却丝毫找不到半点的污渍，手里提着一篮子的土特产，篮子边似乎还放着些瓶瓶罐罐，走起路还发出些许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再次走下卧铺时，我发现这根“木头”仍立在服务区的台阶上。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我的身上，眼神里含着一缕渴望的神情，像是在求我买点他的东西。我暗自想到：老盯着我干嘛？我不需要这些土特产。

在他的守望下，我靠在服务区的窗玻璃上望着蓝天、白云，晒着暖和的太阳，似乎今年的清明节特别的明媚。这时，我不经意地发现他坐在服务区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本揉得皱巴巴的书。瞅了一课文的内容，我知道这是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课本，因为我是一位小学语文教师。他看得及其专注，不时地嘴唇在微微地颤动，似乎在默背着课文。这时，我开始注意到只有在我每次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才抬头看我一眼，等我的目光重新注视着天空或其他的地方时，他才把目光收回他的课本。

过了不久，车又重新发动了。旅客又纷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车子又充满了吵杂。几分钟后，车子上的旅客满了。我拿起自己的杂志，顺便也喝了口矿泉水，水已见底了，我想顺手扔向窗外。此刻，在车子里叫卖的小男孩猛地叫声：“叔叔，别扔……”他伸手抓住了我胳膊，夺回了空瓶，放回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篮子里，空瓶子捧着篮子发出了声轻响。

我似乎不太理解男孩的用意，而小男孩却响亮地向我推销着，眼眶里也似乎充满了渴望：“叔叔，你需要点土特产吗？因为你的矿泉水瓶子，我可以给你点优惠，你可知道我等你的矿泉水瓶子，我都注意你十来分钟了……”

“什么？”我惊讶地长大了嘴，他苦等十来分钟不仅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土特产，更重要的是为了这矿泉水瓶子，为了一个可以回收的塑料瓶子。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为什么提着篮子不吆喝，而只顾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都是在观察我什么时候喝完水！我有些愧疚，为了我的误测。我十分内疚地说：“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怀疑向你道歉，我还以为你是……”。

男孩咧着嘴笑了，脸上露出了山村孩子的那种质朴。他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珠：“叔叔，别乱扔。它不仅是污染，还是我的学费呢！”

我很诧异，在我的记忆中，我不知自己扔了多少这样的塑料瓶，可从没想到这些垃圾与学费有啥关联。好奇心让我知道了男孩的处境：他家很穷，就住在高速边的山村里。因为山地的贫瘠，家里收入少，又加上母亲因病致残，一家人全靠这土地和父亲微薄的收入，家里人本想让他下学期辍学帮衬家里做些家务活，可他却苦苦地哀求家人让他继续上学。于是在节假日，他靠自己在高速边的服务区捡点废品，卖些家里的土特产来攒学费和补贴家用。

在节假日时，每天都穿梭于高速边的服务区，早出晚归。午饭是从家里带来的饭团，渴了就喝自带的水。空闲时，他就顺便在服务区的台阶上复习功课，这样一来既可以攒点学费和贴补家用，同时也不会耽误学习。

听着男孩的倾诉，我善意地从口袋里摸出五十元钱塞在小男孩的手心里：“拿着，小朋友，这点钱给你凑点学费。”此时，小男孩像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急忙地说：“别叔叔，我不能拿你的钱，爸爸说过再穷也不能没骨气，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去赚我的学费和家庭补贴。”男孩快速地放下钱，走开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内心感受，看着这个小男孩走下卧铺。猛然间，我似乎悟到了什么，大声地喊了到：“小朋友，回来。你篮子里的土特产卖给我行吗？”小男孩听到我的呼叫，高兴地往回跑。

我花了几十元钱买了他晒制的蘑菇。男孩微笑着：“谢谢你，叔叔，你真好！”男孩笑着跑开了。

卧铺车又开动了，小男孩也渐渐地走远了。望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听着他竹篮里瓶罐发出的清脆撞击声，真美！这不就像美妙的旋律吗？我想小男孩每次来到高速公路的服务区，登上这卧铺，他都将踏上开往春天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