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家的院子里,父亲拿起商品说明书在看,胳膊伸得直直的,脸向右偏着,似乎是用左眼角在看字,一字一顿、吃力地念出声。
青荷见状,接过说明书给父亲念了一遍,然后说:"爸,你该去看看眼晴了!”
第二天,父亲由青荷陪同去医院看眼病。
眼科医生笑眯眯地对青荷说:"你老汉的眼晴应该手术治疗,把白内障去除才行。"
青荷仔细看了一下父亲那混浊的眼睛"医生你说该做,就做吧!"又征求父亲的意见“做吧?”
父亲干脆地答:"做!"
于是医生迅速地准备好器戒,实施了麻醉,开始了手术……整个手术过程,青荷都避开了。她晕血,不敢看血糊糊的场面。
当医生喊她进手术室时,只见父亲的右眼被四方的雪白沙布包盖住了,胶布露出四脚爬在眼边。她急忙上前试图扶着父亲的右臂,不曾想老汉右手一摆,拒绝了。医生说麻药效力还没过,等过了还是挺疼的。
青荷随父亲回到伯父家中,伯父全家给予了很大的热情。伯娘让伯父陪着兄弟睡一床,让老哥俩唠唠多年未见的知心话,父亲脸上洋溢着开心的微笑。可很快疼痛代替了笑脸,一副强忍地表情,眉头拧成了疙瘩,抬头纹加深了许多。
李嫂笑盈盈地端了一碗挂面进来问候:"么么!痛哇?吃碗面吧!”
老汉挤出笑容:"不很痛!不很痛!"连忙起身坐起来,接过饭碗大口吃起来。这时的他已顾及不到挂面的味道,只想快速吃掉这碗面条,好躺下减轻一点疼痛的折磨。
一会儿,伯娘进来,细声细气地问:"兄弟!痛吧?”
父亲皮笑肉不笑地:"不痛!不痛!嫂嫂快坐!"可伤眼下有不受控制的面神精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伯父从地里干活回来,走进屋里,问:"兄弟!痛得很吗?”
老汉赶紧拉住哥哥的手,让他坐在身边,说:"不很痛!不很痛!”停了一会儿又说"我睡一晚上,就会好的。”他真的是疲倦不堪,也许是疼累了,表情明显有掩饰不住的僵硬,可还是坚持用力,带着快活的语气与哥哥的家人说话。
青荷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爸!你躺下睡会吧!我去给你端洗臉水。伯父你们也休息吧!"说着走出屋。
青荷端一盆热水,为父亲洗脸、洗手、洗脚,又整理床铺,安排父亲睡下。她从父亲不同平常的呼吸中感受到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可又不能分担他的痛苦,只有默默陪伴身边。
山村的夜晚宁静安然。大山、绿树、篷竹、道道梯田…都隐没在黑暗中。浩瀚的天宇,星星闪闪烁烁,窥视人间冷暖。冬夜的风,吹过林间草丛,树叶、竹叶"沙沙”作响;钻过房上瓦隙,屋内无声飘落尘叶;冷风灌进了纱账,吹醒了梦中的病人。
老汉醒了,寒风浸到了枕边。他睁着一只左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右眼火辣辣地痛,可不能呻呤,一出声就会影响哥哥一家人的休息,咬着牙挺着,也不可以剧烈翻身减轻疼痛,因为会摇醒身边梦中的兄长。老汉曾是一名解放时期的军人,有着惊人的忍耐力。漫漫长夜,因为疼痛,愈显得绵长。当天空蒙蒙发亮的时候,老汉才真正进入梦乡。
李嫂是个勤快人,天刚亮就把饭做好了,站在门口吆喝:“么么吃饭哟!眼睛还痛吧?”
青荷正给父亲取下纱布,上药膏,回答嫂子:"你真早!爸爸应该好些了。”
老汉等青荷又包上新纱布,停手时说:“不痛!不痛!就来吃!"
青荷继续拧毛巾轻手轻脚地为父亲洗脸,生怕一不小心碰到痛点。
伯娘,堂哥相继前来站着门口问候:“么么!好些了吧?吃饭啦!”
“好些了!好些了!就来吃!"
伯娘他们离开后,老汉不耐烦地怪罪青荷:"你快点行不行!拧个毛巾这么慢!”
青荷惊异地看了父亲圆瞪的左眼,不知他为什么发脾气,很快又理解父亲可能因为痛而心情烦燥,只能拿她当“出气筒”。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切照旧。伯娘、哥、嫂都要在站在老汉住屋门口对他以亲切地问候:"痛不痛?好些了吧?”
老汉照旧回答:"不怎么痛!”又照旧向青荷发一些莫名的脾气。
青荷依然每天细心地为父亲上药、清洗,陪伴。
第五天的早晨,当伯父家人再一次站在门口问安后,老汉终于忍不住对青荷说:"你看!人家对我多关心?天天都问候我。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没听到你问我一声!”
青荷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发脾气,原来就因为自己没问他"痛不痛?"
同时青荷鄂然了。难道我默默地照顾不是关心、心疼的表现?!每次贴身上药都是自己亲手完成,难道这不是因为对父亲的爱?!父亲并不老,才五十几岁,也不糊涂。为什么我细心地照料胜不过门口边的几声问候?!是不是口头表达胜于行动?是不是人更相信口头的表达?
只知埋头干活,不知口头表达的人,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这种人属于出力不讨好之类别,世间这类人应该为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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