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 违 的 老 家
文/唐中华（四川）
1
昨夜梦见小时候在老家河边放牛。一会儿回家升火煮饭，劈柴时不小心把手划个口子。
猛一下惊醒过来，睁大眼睛，脑海里全是老家的人，老家的事。不知不觉，开始想念起来。这些年，为了生活的苟且，整日忙东忙西——要不是这个梦，差点将老家给忙忘记了。
2
上次是四月份回老家的，扳指一算，己近半年了。
妻子说：“虽然爸妈时有上街来，但往往只是坐会儿就走了。二老本来年纪大又有病，却还照顾着我们九十岁的外婆，不知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应该回去看看了！”
我要回老家！不仅是妻子的叮嘱，还有我自己的心愿！
我要回老家！无论多大的风雨，也不管天大的事！
3
一大早起来，叫上孩子们，买上蔬菜肉食和水果，我们回家。
车停屋后，我轻按了一下喇叭，看家的小狗汪汪两声。母亲从斜屋出来，见是我下车，笑着问道:”中华，回来了？！”
这是我听过无数遍却永不厌烦的话语。一句老话，却是那么记忆犹新，泪水在眼角打转。
我和孩子们将菜放到屋里，然后在门前的坝子上走走。母亲早己去鸡窝捡蛋，是要给我们煮“荷包蛋”。父亲在菜地里摘菜，见我们问：“车停好没？”
“川川长高了！”外婆拄着拐杖过来:“这多好，你屋里全部回来了，这下热闹了！”
小狗在脚边欢跳，鸡鸭唱着歌。一会儿，周围几个邻居长辈也来了，东长西短、欢声笑语，好象是在开欢迎会。
我知道，这热闹己很久没有过了。
由于年轻人都在外面谋生，小孩大都进城读书，只剩下一些有心无力的“空巢”老人。比如我外婆，子女七个，早己成家立业，聚在一起能坐七八桌，但都在外地很少回来。外婆不识字，农村的习惯让她又不能适应城里的生活，上街几天就吵着要回家。
我父母也已是年近古稀的人，同样不愿上街住。所以，照顾外婆的担子就落在他们身上了。其他老人也基本一样，家里新房子修着却是空的，仅一两个老人守一个大院子，甚至几个院子。眼前坐在我院子里拉家常的几个叔叔婶婶，几乎是方圆几里路的全部村民了，有风湿导致跛脚的，有失明的，有癌症的，年龄都大了，基本上都有病在身。我知道，有些子女也尝试着将老人送到就近的养老院，但不久他们又溜回来。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去？他们回答:不去！哪都没有目已这个窝好。
大儿子是厨师，很快就将一桌饭菜弄好。大家在拉家常的过程中吃完午饭，一起去栽我带回的柑橘树。栽完回家，雨过天晴，孩子们竟相和外婆照相，外婆也高兴地配合着。
4
傍晚，我站在楼顶的阳台上。夕阳西下，周围十分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巴河对面公路上隅尔传来的一两声车喇叭响。
一幕幕儿时的记忆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时候，春天，田地里到处是勤劳的人们，牛羊满坡，鸡鸭成群，抽水的，插秧的，割草的，机器声，吆喝声，响成一片。
夏天的傍晚，河边欢快的游泳嬉戏伴着家家户户的炊烟飘得很远很远。
沙滩上乘凉，东《三国》西《水浒》，热闹非凡。
5
秋季的雨天，人们往往聚在院子或小卖部门前，喝茶聊天，谈笑风声。
很热闹的是春节，除夕的鞭炮震耳欲聋，焰火满天……
可如今呢？房子大了，路修好了，政府的惠民政策也越来越多，脱贫攻坚的步伐越走越坚实，却很少见到年轻人回来。
为什么只是些老人带病守房子？难道年轻人真的那么没时间？难道就不能回家看看？
“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我不知怎么面对自己的老人和农村的老人现状。人不聚则火散，火不生则家冷。人说陪伴是很长情的告白。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久不回家，连妈都会习惯性地把你当客人，鸡鸭及一切生命都在欢呼，而你的内心却会隐痛。
其实，自昨晚的梦一直到看到妈妈那一刻起，我的内心就在不停地自责，在刺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夜黑了，远处隐约亮起几盏灯，稀稀的……
我想，今晚我要在老家好好沉睡一晚。
久违了，我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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