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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_1

来源: 文学多点网 时间:2021-07-08

春来了,于是宿舍楼前的玉兰花开了。

那花开得极好,一朵朵宛如白玉碗一般绽放在春光里。长长的两排玉兰树在路旁整齐地排列,远远望去,像是下了一片的雪。走近,那雪竟还散发着甜甜的幽香。

某一个春天的夜晚,当我从图书馆回来,路过玉兰树下时,简直被自然的美惊呆了:那是一树怎样的玉兰花啊!她们站立得极高,很顶端的那朵与四楼的阳台并立,共同俯视着脚下的土地。玉兰花是无叶的花,玉兰树是无叶的树,不需要陪衬与映照就绽放得绝美。深蓝色的夜空下,她们在柔和的白色灯光里如同天使般静立。此时,我的头顶皓月当空、花开烂漫,我的脚下香气袭人、落英缤纷,这一瞬间,我想自己与世间很美丽的事物相遇了。

人们为什么歌颂着春天,期待着春暖花开?

因为这世间的花开总让人感到温暖,并且心生感动,觉得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前几天回家给外婆送葬,队伍经过外婆从前的小屋。那小屋已经废弃了好几年,红色的砖墙已显颓败之势,送葬人的哀曲缓慢响起,更衬得它凄清寂寥。忽然忆起十年前,十一岁的我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带着礼物兴高采烈地来看望外公外婆。彼时春光灿烂,外婆家门口的那亩田地里春风拂动,水稻青青。阳光下,外婆正在门西边的井口旁打水,抬头间忽然看见我们,脸上笑容灿烂,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大声喊:“来啦!”当年的外婆已是满头银发,但仍不失老人家的健朗。堂屋里,外公坐在藤椅上喝着中药,听到外婆的声音,忙放下药碗,走到门口迎接我们。那是已是暖春,我们穿得都很轻薄,然而外公体弱,还戴着他那顶冬天的大毡帽。

在那个小屋的旁边,我曾从橘子树上摘下一个青橘,尝了之后却发现它尚未成熟,于是淘气地将它扔到远处的稻田里;我曾看见屋后的桃花是怎样舞蹈了一整个春季,她们用粉红色的花瓣装点了孩子眼中的童话世界。

……

三年前,外公去世,母亲哭得几乎昏厥过去。我看着水晶棺里依旧戴着大毡帽的老人,觉得他睡得很安详。去年,算命的人对缠绵病榻的母亲说:“等熬过冬天,这病就好了。”然而,母亲终究没有熬过冬天,带着她的种种不舍、遗憾与牵挂走了。外婆熬过了冬天,却没看见春天的花开,就去了外公和母亲的世界。

如今,外公外婆的大理石墓碑已在小屋之畔筑好,而母亲也成了盒子里的一堆骨灰。十年一过,忽忽之间竟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小屋之畔,不禁觉得恍惚,仿佛一切有如梦境。

春光融融,阳光晴好,天气暖得甚至让我感觉背后已经开始冒汗,然而屋后的桃花依旧没有盛开,门口的橘子树呆立着望向天空,外婆的小屋,停留在冬季。

可是,我总愿意去相信,外公、外婆、母亲,他们已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已经脱离了肉体的沉重束缚,灵魂轻盈而透明,不再感受到病痛的折磨。那里会有灿烂的春光,会有盛开的花朵,会有美好的一切,他们会坐在一起,笑着看春光明媚。

春暖花开,愿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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