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
关于泥土留给我的记忆,实在是太过亲切啦,可以说,它是我生命的组成部分;我的思想、性格和灵魂的成型,都与故乡的泥土密切相关。
春忙时节的泥土,有着一种神奇的魅力,它会促使人们不自觉间就把它从地上抓起,如同抓起秋天收获的米粒。人们在春天抓起泥土,总是心中充满欢喜。那些湿润而松软的泥土,蕴藏着人们多少的梦啊!春天,只要手中能抓起那潮湿的泥土,人们就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如果抓起的是干燥的泥土呢,人们就会有些焦虑。不过,焦虑总是短暂的,人们会用自身的力量让泥土湿润起来的——当你听到“嗞嗞……嗞嗞……”的声响滋润着干燥的泥土时,心中会是成就与沉重混合着的复杂感受。地里的种子,听到“嗞嗞”的声响,高兴得不得了,以至于这个声音,竟能让它们从睡梦中惊醒,忙不迭地就要冲出地面来,它们是在寻找让土地发出这个美妙声响来的人吧;一定是的,当每次人们从那些长高了的禾苗的身边经过时,禾苗总是亲切礼貌地向人们招手致意呢。
在那些有着充足雨水的夏季,少不更事的我,把鞋子脱下拎在手中,独自赤脚走在那些松软的泥土上,感觉会十分的舒服。在一个地下冒出水流来的所在,我会把脚伸到水里去,踩到水底的泥巴是那样的细滑,每一次与泥土的亲密接触,总是让我自心间生出一种类似品尝柔滑松软的绿豆糕时的内心感受。我用手抓起细细的稀泥,在地上做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我不知道,我是要做什么呢;更不知道,我做那些物件来做什么呢?其实,这显得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用手脚和泥土亲近。在那样的亲近里,我想,我是用心融入泥土的,要不然,我不会在记起泥土的时候,很自然的就自心中升起黏黏的、滑滑的美妙感觉。是的,当我每次忆及泥土,泥土总是以十分鲜活的模样出现在我的心里,泥土所特有的极其淡雅的味道,仿佛又一次激活了我迟钝的味觉和嗅觉,让我在思念泥土的时刻,总是能原原本本地还原它的味道。
当我与水边的泥土告别,我开始在夏日炽烈的阳光里,烤干身上的泥巴;阳光下的泥土,以一种温暖的体温接纳我,我就那么仰面朝天躺在温热的泥土里,身上的稀泥,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细微的声响来,我想,我是用我的肌肤在感觉着泥土发出的声响,随着那些细碎声响的不断延伸,湿润的泥土被阳光晒干,开始从我的肌肤上脱落下来。地上的泥土开始显得有些炙热了,我的身体被烘烤得大汗淋漓,升手可触的地方,到处都是烫手的泥土。我从土地上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泥巴,起身走在那些滚烫的泥土里,有时,我感到我的脚底像是已被泥土烫伤了,可我依然还是那么赤脚跳跃着,试图绕过那些滚烫的泥土。我的行走姿势显得有些滑稽,像是一只袋鼠跳跃着前行一般,可是,无论我以怎样的姿势行走,始终绕不开那烫脚的泥土。夜晚,我的全身都会有那种针刺般的疼痛感,可是,也就是一个夜晚,我的肌体就又恢复了它原有的活力,一梦醒来的我,依旧如同昨天一样,赤脚走在故乡的泥土上。我想,我是太留念泥土了吧,以至于我可以不去计较那些泥土带给我的创伤,总是那么快乐地赤脚走在故乡的泥土上。
记忆中,光着脚在雨天的湿地里奔跑的我,曾被地里的长刺从脚底戳穿到脚背,害得我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无法和泥土亲近,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等待,等待那受伤的脚化脓、腐烂……记得,后来是族中的一个壮年,用钳子从我腐烂的肌肉里拔出了那颗折磨我的刺。幼时那种无法和泥土亲近的时光是难熬的,虽然我的脚上如今依然有着伤疤,可是,对于造成伤疤的疼痛,却早就从我的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那没有泥土的无聊时光,却依然十分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里。
初秋,泥土的怀抱里藏着样子好看的洋芋。幼年的我,总是欣喜若狂地在泥土里找寻、找寻那些好看的洋芋。在妈妈的眼里,光滑而大个的洋芋是很好的,可我却喜欢那些长着眼睛、鼻子的洋芋。童年时代的我,在收获洋芋的时节,总是在心中对泥土充满感恩和敬畏。我不知道,泥土是怎样在肚子里生出那些好看的洋芋来的!我把那些有鼻子、有眼睛的洋芋放在土地上,让它们在阳光里笑,我也看着它们傻笑。我的四周被酥脆的泥土包围着,泥土滑过我的身体,我的心就有了泥土酥脆的质地。那样的时候,我会在心里幻化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以为我也是泥土里生出来的一个洋芋呢。直要到妈妈的喊声传来,我才会回到收获洋芋的实在劳作中来。劳作着的我,心里,眼里有着的只是洋芋,泥土在劳作中从我的心间隐去了。
故乡的泥土沾满了我的肌肤,也沾满了我的心灵;可是,那些湿润的、酥脆的、滚烫的泥土,丝毫没有让我的心灵显得肮脏龌龊,相反,正是这些泥土滋润和净化着我的灵魂,让我显出难得的朴素淡雅之态,让我在远离泥土的日子里,依然还是那么准确的记得泥土的颜色、形状、味道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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