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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已穿城而过(夏凉文学杯)

来源: 文学多点网 时间:2021-07-08

城市上空的流云,轻薄得沥不出一滴水分。

山,在一夜之间苍老,诗人聋了,星星瞎了。

风,狂躁着碾过菊和月季,撕裂荷的衣袂,趁着夜色朝树桠猛击一掌。

无精打采的秋,便开始在它们中间逗留,散布流言。

终一日,树渐红,草渐黄,那个落魄的诗人,迫不及待地写起了他的赞美诗。

此时的秋,已不知因何丢了魂。可诗人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韵脚。

我,在诗歌之外徘徊,于灰蒙蒙的天地里,和众人一道,一边目睹戾气的兴盛,一边忍受着冬的旁敲侧击,在惊心动魄的寒潮里,挣扎着活下去。

忧郁像季候风,随季节把思绪吹得七零八落。

梦里梦外,幻想着置身局外的快意。于是,去城市的尽头,和那落叶,翠绿,瓜果的纠缠,成了心头盘踞的诱惑。

在一棵树下低语,比在一个人面前俯首,容易的多,也有趣的多。

有谁懂得,新梦里的旧情,实为一段不肯放手的岁月?

心有灵犀的人,总会在一个地方不约而同----什川,梨园。

光秃秃的群山不语,我的妄言就不敢脱口而出。在闲言碎语中,我们与梨园相遇。

黄河臂弯里幸运的宠儿,富足,静谧,叶儿以它落下的姿态,在风中逍遥。

浮生里,偷得一个安闲的午后。

哦,这正是我翘首了一季的期盼。

庄户人家的勤快,到了冬日,不是挂满房前屋后的串串果实,便是院子里犄角旮旯的整洁。

名为“千手观音”的老梨树,是风里雨里三百八十多年的口口相传,和手把手的修修剪剪。

你有没有想过,而今温暖的粉楼前梨树下,玩大了多少孩童?它的枝桠上,又标记着几代人修行的历程?

三百八十年后的子孙,未必记得清,可过目不忘的老梨树,一定记得,只是它不开口罢了。

树,每年都有新叶变成旧枝,那些春天催花,秋天收果的手,如今都去了哪里耕耘?

如果,你和他对峙,你会发现,他早已不是一棵树了,这个家族祖祖辈辈的风骨,是地下连着的根,空中散开的叶,在一脉相承里彼此融入,相惜相依。

料峭的微风里,零零星星的果实仍在树梢守望。孤单,不过是看客的一厢情愿吧。

我走近,试图理解一枚闲果的从容和自在。

我终于记起来了,原来,庄稼人守着同一个习俗----摘果时有意留下一些,等着给那些忘了季节的少年,一个季节之外的惊喜。

眼下,那个贪玩的少年,不仅误了季节,也让老梨树的笑容僵在风里。

再看,他的每一寸肌肤开咧,露出单纯的笑容。

年轮里,藏着岁月的宽度。他疲倦地微笑着,在等,在等那个迟归的少年,咬一口熟透了的果子,心甜了,人也熨帖了。

随即,心思长得和爸爸一样缜密。

可是我们,搅扰了一位老者的清净,也让他的思念有了休止符。

是的,正是我们,老梨树下,撑开围巾,挥起竹竿,接住一颗颗离开枝头的大小梨。

当梨子落入我们的圈套,童年回来了,走远的岁月也跟着回来了。

满心里,除了感怀,还有歉疚。

临走,梨园主人赠送我们两袋梨子。

慷慨的人,为何总与我们相遇?

我,一向在梦里自欺,昨日,却在老梨树下自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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