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

很晚了，妈从工作地点回来——妈总是上进的，这么大年纪还为自己找了份工作——漫不经心地问我：“晚饭吃了吗？”　　　　“吃了。”我同样漫不经心地回答，心里却想：“每天都是这同样的问题！毫无意义。”　　　　“吃的什么？”妈还是漫不经心地问。　　　　“生菜。”我依旧麻木地回答。　　　　“什么？”她又问。　　　　“生菜。”我的声音稍微高了一点。　　　　“你说啥？”妈的耳朵一如往常的背！　　　　“忘了！”即使是敷衍，我的语气依旧淡淡地。我知道——这就是今天的例行公事，今天就这样结束了……　　　　对，例行公事，就是例行公事！妈每天都会问我一遍一模一样的话，我每天都会报一遍自己吃了什么！这就是我们母女每天固定不变的，大部分的交流内容……　　　　——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这个女人还记得我爱吃粉条，黑木耳和鸡翅膀！她那时候听信了我那爱财的班主任的煽动，认为学校提供的补习很重要，而我是找借口逃避学习，于是要我在学校附近租宿舍住，一周只能回家一次。回家的晚饭就犒赏我酱油煮粉条、酱油煮木耳和酱鸡翅膀，直到我说讨厌这几样食物为止！我记得我那时候就不太能吃辣。但她很爱吃。每次晚饭对一桌子轻重不一的辣菜，她都说她要培养我吃辣的能力！但她很后只培养出了我的痔疮和胃气痛……我抗议过一千遍也没用——那时候她的耳朵就很背！　　　　她认为我挑菜是因为离经叛道，挑剔攀比而且不争气；我认为她是在利用子女达到自己无法直接实现的野心！　　　　慢慢地，我们不再交流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说做家务是低人一等的表现，所以夫妻两个谁的地位底就是谁做菜！爸爸的工资高，因此是她做菜。是不是因此她做菜的味道才总是和她做菜的心情一样的糟糕。这大概就是毛主席语录里教导的“与人斗其乐无穷”的“非暴力不合作”版本吧？但我想，她做的菜这么难吃，一定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爱我们的结果……　　　　所以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渐渐地无法交流。　　　　我不能和使用“万紫千红”的她炫耀我在百货商店甩卖时抢到的只有英语字包装的名牌香水，也说不清楚我不穿她的陪嫁衣服的理由，而我一旦换工作就必须坚决守口如瓶以免她到我原来单位去闹场，我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和她谈的是房子却每次都被她说成是嫁人……　　　　我常常怀念那和我一样不求上进的老爸，可惜他已经彻底解脱人世了！　　　　我老爸象猫一样爱吃鱼。他也不爱吃辣，所以妈妈给他做的晚饭里的鱼一定是不辣的，于是我经常去抢他的鱼吃。后来习惯了，发展到连他喝的茶也抢！　　　　那其实是种孩子气的胡闹，并不是真的觉得鱼有什么特别或者茶有什么特别。然后他突然就去了。那时一边做毕业论文一边想着自己已经是个没爸的孤儿了……然后就渐渐地自己去吃鱼。什么鱼也吃！什么鱼的刺都很多，所以吃鱼其实是件很费时间的事，所以只能晚饭吃。我习惯与傍晚时分一个人对着一盘鱼，仔细地挑出一根根刺来，然后搛起一块往嘴里塞——就好象有人在对面看着一样……　　　　在上海住了很久也没有把自己嫁给当地人来换一套安身立命的房子，这大概是妈妈眼里很大的失败了吧？　　　　但是我学会了自己做菜——现在我做菜。现在我们家没有辣椒！炒生菜我只放了盐和鸡精，炒芹菜我只放了盐和鸡精，炒青菜我只放了大蒜、盐和——鸡精……　　　　我于是经常一边炒一边想——晚饭是全家人每天很好的团聚机会，也是我们表达爱的很好机会……或者我炒的更好吃一点，那我是不是就能有更多被爱的机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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