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漆”如此,夫复何求
少年时代,我很讨厌漆树。它留给我的,是臭臭的、丑陋的记忆。
记得因为砍伐了漆树,我的脸庞肿得如洗脸盆大小,居然不敢去学校了。还是因为漆树,我记住了一个童谣:“你是漆(七),我是八,见了你,连根挖。”从而知道了它的克星:八木柞。
我的家乡,怎么会有如此令人胆寒,讨厌的树木呢!
在阳坡的树林里,几株斜生的小树,令人瞩目。树干上一缕一缕的,如蛇蜕一样的白皮,多出许多坑坑洼洼的疤痕来。那个时正值我勤工俭学,便以木代金,顺势把它砍了。觉得这样的树,是不能让它满坡生长,繁育子孙的。当时心里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是追风大侠,为民除害。
一晃,多年过去了,对于漆树,我的情感还停留在少许的衔恨之中。
七月的一天,雨丝轻抚窗台,远方如烟似雾,蓦然有些诗意萌动。就和三五个朋友去了一趟美丽的鹿城。在陕西秦乔公司,遇到了公司负责人徐女士,也遇到了漆树。通过她的娓娓介绍,漆树的形象,在我心目中渐渐美丽高大起来,不由得刮目相看。
这个农林生物园区,分为漆树培植基地,国漆博物馆和漆油加工车间三个部分。步入国漆博物馆,一棵树的前生后世,顿时让人思绪翩翩,恍如隔世。
原来,传说里漆是个坏人,人们可以割它的皮,用它的血涂抹家具,器皿。时间久了,漆的一些功效被发掘出来。古代的*重器,社交礼品,生活用品,以及小姐的梳妆盒等,都少不了漆油。经过繁复的手工艺制作,涂抹,漆器更加耐用。防腐防水,并且在暗夜里,灼灼生辉。
商洛籍作家贾平凹对生漆也情有独钟。他在《小月前本》里,让火纸,漆油,和露草这民间“农特三宝”一起乘船去了南方的中转站——汉口。漆油是可以换来人民币的,是地方政府重点保护的经济林木。丹江航运繁忙的年代,漆油可以换回丝绸,针织品,茶叶,瓷器等南方产品,从而繁荣了一方经济。
每年的六至九月份,一些割漆人就带了特制的漆刀,趁着曙色,背上陶罐出发了。
一棵成年的漆树,每年贡献半斤到一斤的漆油。割一次,就留下一个伤疤,并且不能自身愈合。因而,它暮年时的情形,难免让人有些伤感。漆刀一下,又一下,漆树颤抖着,却从不呼号。它默默看着自己的汁液缓缓地通过贝壳,或者皂角注入小罐里。开始时是白色,通过氧化,变成红色,铁黑色。
漆,在美丽蜕变。
在物质匮乏的的年代,人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保存了它们,然后经过过滤,熬煮,成为液态的,或者固态的柒油,漆蜡。等到需要的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涂了漆油的门板,寿木,船只,结婚家具等,有了光,出了彩,历经千年,虫子不咬,不腐不烂。
猪油昂贵,就吃漆籽油。在浅口的锅里,抹上一层漆籽油,面皮揭起来更加利索,吃起来,更加筋道。
逢年过节,乡村是要耍社火玩灯的。龙灯,以及狮子的引路灯,里面就会有漆蜡。不时地,听到玩灯的人喊叫着“蜡篮子——”。那是要换蜡了。这时候,就会有人提了一笼子的蜡烛,跑上前去。狮子或者龙换上新蜡后,在午夜梦回中,又重新光鲜亮丽开来。
往事历历,而心田不再。当古老的漆树,经过高科技的研发,重新打造后,又焕发了新的魅力。
在一个现代化的车间,漆被点亮了。它成为医疗,保健用品,成为航天航空用品,成为化妆,食疗用品,成为“涂料*”。它被广泛运用到生产生活中去,从“养在深闺无人识”到“飞入寻常百姓家”,发生了质的飞跃。那些割漆人,正在书写一篇大文章,这篇文章可以引导人们充分利用当地资源,走向共同富裕。
没想到昔日的怕怕,成了农民眼里的摇钱树,香饽饽。这使我想起那句名言来:“丑到极处,便是美的恰到好处!”
真的,有点想漆了。这棵毒树,奇树,百宝树啊,它把丑和美,荣与辱,平凡与伟大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如果把漆树比作一个女人,她那无言的奉献,坚韧的性情,可谓有妻(漆)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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